经济学家科斯: 没有开放的思想市场, 经济很难彻底扭转

大经济学家科斯在他人生最后的几年，一直担忧缺乏一种开放的“思想市场”。

1974年，经济学家科斯在《美国经济评论》发表了一篇文章，题为“产品市场与思想市场”。科斯在这篇文章里所提到的“思想市场”，采取了广义的界定。

科斯开宗明义提到他所认为的“思想市场”，不单单是法律人的狭义视角，而是结合了经济学家的视角。

什么是“思想市场”？

2012年，当时的《财经》年会，科斯出现在晚宴的视频致辞中。当时的科斯已经是101岁的高龄。科斯在视频中说：“如今的中国经济面临着一个重要问题，即缺乏思想市场，这是中国经济诸多弊端和险象丛生的根源。”

科斯在致辞中强调：“开放、自由的思想市场，不能阻止错误思想或邪恶观念的产生，但历史已经表明，就这一方面，压抑思想市场会遭致更坏的结果。一个运作良好的思想市场，培育宽容，这是一副有效的对偏见和自负的解毒剂。”

科斯提出的思想市场，经济学家张维迎将其定义为“学术、观点、言论、信仰的表达和它们相互之间的平等竞争”。既包括思想在生产上的自由竞争，也包括思想在接受方面的自由竞争。

其核心特征是：无行政和法律力量规定可以研究什么、不可以研究什么；个人有权选择任何一种理论和观点；不同理论和观点只能通过说理的方式争夺市场。

科斯将思想市场与商品市场进行类比，认为两者都需要自由竞争的环境。但思想市场有其特殊性，不完全等同于商品市场的运行机制。

为什么思想市场对宏观经济而言如此重要？

科斯认为，思想市场对经济的重要性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点：

创新机制

思想市场是创新的源泉，缺乏自由的思想交流会导致创新乏力。周其仁就指出，科斯强调中国需要一个自由的思想市场，是因为他看到了中国创新乏力的症结之所在。

纠错机制

除了创新之外，思想市场还具备很强的纠错机制。一个开放的思想市场能够通过竞争淘汰错误观念，从而形成社会共识。

科斯认为，思想市场就是“偏见和自负的解毒剂”。

一条路径，一个方法，前期不管对错如何，一旦开始运行下去，其后果利弊会很快反映到宏观经济上，这就是很好的纠错机制。

但前提在于，我们是否相信真的有这样的思想市场。

制度演化

除了纠错和创新之外，一个好的思想市场还可以帮助我们转型。经济转型需要相应的制度创新，而制度创新就源于思想市场的活跃。

最后就是资源配置。

简单来说，经济学家研究的就是如何在有限的资源下，满足人类需求的问题，而资源配置在这个过程中，起着决定性作用。

而思想市场会影响人力资本配置，如果限制思想自由，则会导致人才错配，从而出现资源浪费错配的情况。

科斯的产权理论已经表明，清晰的“思想产权”有助于知识资源的有效配置。

提到科斯，很多人的印象还是科斯定律，即“谁用得好，就归谁。”但科斯作为诺奖得主，对经济学的最大贡献，其实还是思想市场。

以国际经验来看，历史上经济成功转型的国家往往伴随着思想市场的开放，而纵观国际经验，也没有任何一个经济体的转型成功，不是建立在思想市场开放之上的。

从这个角度来看，思想市场至关重要。

科斯的思想市场，本质上和经济理论也密切相关。按照经济学的交易成本理论，思想市场的封闭会增加社会的信息成本和协调成本，而开放思想市场则可以降低制度创新的交易成本。

换句话说，只有拥有了思想市场，我们整个社会的交易成本才能够继续降低，从而促进经济整体的健康可持续发展。

前北大国发院长周其仁也支持科斯的思想市场理论。周其仁认为，科斯的思想市场是创新发展的关键。

作为一位享誉全球的经济学家，科斯对中国的关注一直很强；在2012年视频致辞《财经》年会后，大经济学家科斯于2013年去世，当时他已经是102岁的高龄。

在人生的最后1年时间里，科斯还能够关注中国经济，并不惜以视频的方式来告诫，也从侧面说明了科斯对中国经济的担忧。

今天来看，科斯的一些理论还有待时间的验证，但从国际经验来看，思想市场的成熟，似乎也是一个必然。

2013年初，就在科斯去世的那一年，科斯承认了我国在建设市场经济方面取得的成就，改变非常巨大。但科斯认为，人们还没有看到开放的“思想市场”。

在科斯看来，思想市场和商品市场有着显著的区别。科斯认为，在商品市场中，任何一个人都能向其他人出售商品；而在思想市场中，只有一小部分人能对其他一部分人产生影响，他们只占到人口中的很小一部分，但是却非常重要。

科斯指出，未来一定会出现这样的思想市场，人们可以看到宏观经济将会受益于思想的讨论，并产生巨大的变化。

科斯作为英国经济学家，其思想市场的论点也源自英国诗人弥尔顿和经济学家迪雷克特所讲的观点。

弥尔顿主张思想市场的崇高地位。科斯就曾引用弥尔顿在1644年富有洞察力的演讲：“我们不能想象，将地球上的所有知识做成商品，像细毛制品和羊毛打包布那样做上标记，发放许可证。”

科斯为什么极力推动思想市场？

因为相比商品市场上的“强者愈强”，思想市场上思想供给者对垄断的兴趣很可能更小。

就这一点来说，科斯的确是对的。因为一个私人供给者要想垄断思想市场非常困难。

科斯以百岁高龄对中国经济发展提出的这一忠告，体现了他对市场经济的深刻理解。思想市场与经济扭转的关系，不仅是一个理论问题，更是关乎发展实践的重大命题。在知识经济时代，这一观点的现实意义愈发凸显。

end.